春
風光冉冉東西陌,幾日嬌魂尋不得。
蜜房羽客類芳心,冶葉倡條遍相識。
暖藹輝遲桃樹西,高鬟立共桃鬟齊。
雄龍雌鳳杳何許?絮亂絲繁天亦迷。
醉起微陽若初曙,映簾夢斷聞殘語。
愁將鐵網罥珊瑚,海闊天寬迷處所。
衣帶無情有寬窄,春煙自碧秋霜白。
研丹擘石天不知,愿得天牢鎖冤魄。
夾羅委篋單綃起,香肌冷襯琤琤佩。
今日東風自不勝,化作幽光入西海。
夏
前閣雨簾愁不卷,后堂芳樹陰陰見。
石城景物類黃泉,夜半行郎空柘彈。
綾扇喚風閶闔天,輕幃翠幕波洄旋。
蜀魂寂寞有伴未?幾夜瘴花開木棉。
桂宮流影光難取,嫣薰蘭破輕輕語。
直教銀漢墮懷中,未遣星妃鎮來去。
濁水清波何異源,濟河水清黃河渾。
安得薄霧起緗裙,手接云輧呼太君。
秋
月浪衡天天宇濕,涼蟾落盡疏星入。
云屏不動掩孤嚬,西樓一夜風箏急。
欲織相思花寄遠,終日相思卻相怨。
但聞北斗聲回環,不見長河水清淺。
金魚鎖斷紅桂春,古時塵滿鴛鴦茵。
堪悲小苑作長道,玉樹未憐亡國人。
瑤琴愔愔藏楚弄,越羅冷薄金泥重。
簾鉤鸚鵡夜驚霜,喚起南云繞云夢。
雙璫丁丁聯尺素,內記湘川相識處。
歌唇一世銜雨看,可惜馨香手中故。
冬
天東日出天西下,雌鳳孤飛女龍寡。
青溪白石不相望,堂上遠甚蒼梧野。
凍壁霜華交隱起,芳根中斷香心死。
浪乘畫舸憶蟾蜍,月娥未必嬋娟子。
楚管蠻弦愁一概,空城罷舞腰支在。
當時歡向掌中銷,桃葉桃根雙姊妹。
破鬟倭墮凌朝寒,白玉燕釵黃金蟬。
風車雨馬不持去,蠟燭啼紅怨天曙。
燕臺四首。春。唐代。李商隱。 春風光冉冉東西陌,幾日嬌魂尋不得。蜜房羽客類芳心,冶葉倡條遍相識。暖藹輝遲桃樹西,高鬟立共桃鬟齊。雄龍雌鳳杳何許?絮亂絲繁天亦迷。醉起微陽若初曙,映簾夢斷聞殘語。愁將鐵網罥珊瑚,海闊天寬迷處所。衣帶無情有寬窄,春煙自碧秋霜白。研丹擘石天不知,愿得天牢鎖冤魄。夾羅委篋單綃起,香肌冷襯琤琤佩。今日東風自不勝,化作幽光入西海。夏前閣雨簾愁不卷,后堂芳樹陰陰見。石城景物類黃泉,夜半行郎空柘彈。綾扇喚風閶闔天,輕幃翠幕波洄旋。蜀魂寂寞有伴未?幾夜瘴花開木棉。桂宮流影光難取,嫣薰蘭破輕輕語。直教銀漢墮懷中,未遣星妃鎮來去。濁水清波何異源,濟河水清黃河渾。安得薄霧起緗裙,手接云輧呼太君。秋月浪衡天天宇濕,涼蟾落盡疏星入。云屏不動掩孤嚬,西樓一夜風箏急。欲織相思花寄遠,終日相思卻相怨。但聞北斗聲回環,不見長河水清淺。金魚鎖斷紅桂春,古時塵滿鴛鴦茵。堪悲小苑作長道,玉樹未憐亡國人。瑤琴愔愔藏楚弄,越羅冷薄金泥重。簾鉤鸚鵡夜驚霜,喚起南云繞云夢。雙璫丁丁聯尺素,內記湘川相識處。歌唇一世銜雨看,可惜馨香手中故。冬天東日出天西下,雌鳳孤飛女龍寡。青溪白石不相望,堂上遠甚蒼梧野。凍壁霜華交隱起,芳根中斷香心死。浪乘畫舸憶蟾蜍,月娥未必嬋娟子。楚管蠻弦愁一概,空城罷舞腰支在。當時歡向掌中銷,桃葉桃根雙姊妹。破鬟倭墮凌朝寒,白玉燕釵黃金蟬。風車雨馬不持去,蠟燭啼紅怨天曙。
李商隱在《柳枝五首序》中提到,他的從兄讓山曾在洛陽民間少女柳枝面前吟誦他的《燕臺四首》,得到柳枝的贊嘆。從序中讓山稱作者為“少年叔”來看,其時商隱還相當年輕,可能尚未登第。《燕臺四首》的創作年代,應比《柳枝五首》更早,大約寫于大和中后期。
參考資料:
1、劉學鍇 等.唐詩鑒賞辭典補編.成都:四川文藝出版社,1990:629-633
衣帶無情有寬窄,煙自碧霜白。
金魚鎖斷紅桂,古時塵滿鴛鴦茵。
這組名為“、、、”愛情詩是李商隱仿“長吉體”艷詩中最出色的篇章。四首詩吟詠了一段濃厚悲劇色彩的愛情,詩立春、夏、秋、冬四題,系取《子夜四時歌》之義,抒發對所思慕的女子一年四季相思之情。《春》詩從春光爛漫中尋覓嬌魂而不得開始,折入追憶初見對方時美好情景。立即又描繪雄龍雌鳳杳遠相隔的浩嘆和魂牽夢系的情思。以下即極力渲染尋覓之渺茫,思念之深摯,最后想象對方在春天將逝的季節身著單綃、肌襯玉佩的情景。《夏》詩先寫初夏雨景和石城(金陵)凄清的環境,暗示女子已去。然后想象對方身處南方瘴花木棉之地,獨守閨幃,孤寂無伴之狀。接著又轉而回憶往昔兩人曾經的短暫歡會和隨之而來的分離。最后以祈望對方的到來作結。《秋》詩全篇都是對女子現時情境的想象。先想象她秋夜含愁獨坐,相思念遠;再想其夫亡室空,孤寂凄冷;最后又想象她秋夜彈琴,衣衫冷薄,懷思舊情,獨對愛情舊物,潸然淚下。《冬》詩首點時令及對方失侶孤居,次言雙方如青溪小姑與白石郎之相隔遙遠;復想其身處孤冷之境,芳心已死,愛情幻滅;然后又轉憶佳人之美,遠勝嫦娥,而今唯獨處空城,歌舞早歇,唯余纖腰,當年姊妹二人聯袂而舞之歡早已煙消云散。最后想象女子在風雨冬夜獨對殘燭,空流紅淚,直到天明;而破鬟松散,倚坐朝寒,容顏亦非往昔。
四首詩都交織著現在與過去、回憶與想象,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四季景物的變換,抒情主人公的感情也由尋覓懷思、企盼重會,到悲慨馨香已故,情緣已逝,最后則根斷心死,悲劇色彩逐漸濃重。女主人公的形象,從《》之“暖藹輝遲桃樹西,高鬟立共桃鬟齊”,到《》之“綾扇喚風閶闔天,輕帷翠幕波洄旋”,再到《》之“瑤琴愔愔藏楚弄,越羅冷薄金泥重”,最后到《》之“破鬟倭墮凌朝寒”“蠟燭啼紅怨天曙”,從外在到內心也都經歷了從春到冬的循環過程。徐德泓借《柳枝詩序》“幽、憶、怨、斷”四字概括四首大意,比較真實地概括了四首所表現的情感特點。
這組詩以熾烈的情感,秾艷的語言,純粹抒情的筆法和極富跳躍性的結構章法,歌詠帶有濃厚悲劇色彩的愛情,抒發愛情夢幻式的感受,主要是通過情緒氣氛和幽艷意境的渲染,而不是敘述悲劇性的愛情故事,即通過回憶、想象來抒寫刻骨銘心的思念,其中經常出現出人意料的轉換,詩歌語言的秾艷和象征色彩造成一種華艷而朦朧的風格。如《》詩的“暖藹”六句。先是寫回憶中初見對方的情景:在春日和煦陽光的掩映下,對方梳著高高的發鬟,佇立在盛開的桃枝下。下兩句卻從過去之遇跳過生活中應有的階段(如會面、結合、離別),閃回現境,發出“雄龍雌鳳杳何許,絮亂絲繁天亦迷”的嘆息。接下來“醉起微陽若初曙,映簾夢斷聞殘語”寫午醉初醒,迷幻歷亂。誤以為殘陽映簾是初陽照窗,好夢中斷,然乍醒迷惑之際,耳畔似猶聞對方之言縈回,似幻似真,如癡如迷。四首詩中,隨處可見。這種昔境與現境的迭現,實境與幻境的蒙太奇鏡頭的變換切入。這種時空不斷變化交錯的寫法,構成了意境的朦朧與多彩。
長吉詩奇而怪,艷中顯冷,有時甚至追求強烈的刺激。李商隱這首仿長吉體的組詩,卻以奇幻的想象來構筑迷離朦朧的意境,用秾艷的詞采表達熾熱癡迷的情感,哀感纏綿,一唱三嘆,令人低吟不盡。
李商隱,字義山,號玉溪(谿)生、樊南生,唐代著名詩人,祖籍河內(今河南省焦作市)沁陽,出生于鄭州滎陽。他擅長詩歌寫作,駢文文學價值也很高,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一,和杜牧合稱“小李杜”,與溫庭筠合稱為“溫李”,因詩文與同時期的段成式、溫庭筠風格相近,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,故并稱為“三十六體”。其詩構思新奇,風格秾麗,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,優美動人,廣為傳誦。但部分詩歌過于隱晦迷離,難于索解,至有“詩家總愛西昆好,獨恨無人作鄭箋”之說。因處于牛李黨爭的夾縫之中,一生很不得志。死后葬于家鄉沁陽(今河南焦作市沁陽與博愛縣交界之處)。作品收錄為《李義山詩集》。 ...
李商隱。 李商隱,字義山,號玉溪(谿)生、樊南生,唐代著名詩人,祖籍河內(今河南省焦作市)沁陽,出生于鄭州滎陽。他擅長詩歌寫作,駢文文學價值也很高,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一,和杜牧合稱“小李杜”,與溫庭筠合稱為“溫李”,因詩文與同時期的段成式、溫庭筠風格相近,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,故并稱為“三十六體”。其詩構思新奇,風格秾麗,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,優美動人,廣為傳誦。但部分詩歌過于隱晦迷離,難于索解,至有“詩家總愛西昆好,獨恨無人作鄭箋”之說。因處于牛李黨爭的夾縫之中,一生很不得志。死后葬于家鄉沁陽(今河南焦作市沁陽與博愛縣交界之處)。作品收錄為《李義山詩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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